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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书摘】不要因为走得太远而忘记为什么出发

独,就是别人没有你有;特,就是你把自己独一无二的特点,用足,发挥得淋漓尽致。


尽管这个时代已经一去不再复返,尽管陈虻英年早逝,但留下的遗产宝贵而丰富,应该传承。在继续前行的时候,需要回头看看。正如陈虻多次引用的卡里•纪伯伦那句名言:不要因为走得太远,以至于忘记自己为什么出发。

陈虻说话,带着语录体的味道。他擅长归纳与分析,有哲理性的思辨色彩,逻辑非常清晰,纲举目张,便于记忆与传播,因此很快就流传出若干条。

生活中的一切发生都是我们拍摄的机会,而不是我们拍摄的障碍;不要在生活中寻找你要的东西,而要努力感受生活中到底发生了什么;我们并不是在表述某种存在,而是在努力寻找存在的原因

拍一部片子只能谈创作体会,拍十部片子可以谈创作经验,拍一百部片子才可以谈创作规律

单就表达而言,只表达了自己那是初级阶段,如果知道让别人表达那算中级,能纪录并且创造条件让别人准确地表达真实的个体感受,那才算高级。

生命需要保持一种激情,激情能让别人感到你是不可阻挡的时候,就会为你的成功让路!一个人内心不可屈服的气质是会感动人的,并能够改变很多东西。

一个完全不同的结果,一定有一个完全不同的过程。你不改变这个过程就改变不了这个结果。

努力不是成功的根本。想成功的人都很努力,但成功的人往往只有一小部分。倘若你努力,但你的观念是错误的,很可能离正确的方向越来越远。所以重要的是观念。而认识观念、改变观念完全是由思维方式决定的。

我觉得人要有两方面的能力,我们一般来说更注重一种知识的积累。而与知识相比,有一个更需要注意的,那就是思维方法,包括你接受新知识的能力,包括你判断和处理信息的能力,它应该比知识更重要。

生活的磨难能够成为力量的源泉

你们遇到的问题,我当年在做片子的时候都遇到过,都曾经思考过,并且总结了应该怎么做,还分析了这样做的道理。

我过着过着突然明白了,“现在”就是小时候想过无数次要为之奋斗的未来啊。所以最现实的做法就是把现在的事情、眼前的事情做好。今天所做的一切相加就等于未来。

做人和做饭,我以为做人更紧要一些。这个节目既然叫服务性节目,沿着服务的思路去想,它能不能服务于人的思想,能不能提高人文教养水平呢?

创造是一件非常浪漫的事情,而创造又是一个非常具体的过程。所以要完成一件成功的作品,同时需要两种极具反差的品格——灵异奔放和老老实实。对于一个人是这样,对于一个团队同样是这样。

现在我们需要解决的一个问题就是:因为走得太远,以至于忘了我们为什么要出发。当我们认真地去研究怎样去拍纪录片的时候,或许已经淡忘了我们为什么要拍纪录片。也就是说,当你过于进入、过于热衷于一个东西时,你就需要放弃这个东西。你只有出去了才能进来,也只有进来了才能出去。现在中国的纪录片恰恰需要跳出去,不要过于陷入,你才能反过来冷静地加以审视;如果一个人过于热爱,这东西就已经不再是它本身,已经变成了你的一种热爱,强加了你许多个人的东西,而不是事件本身。

纪录片有剥削性,这是全世界公认的。纪录片的剥削性就是把本来属于个人的问题公众化了。

影像纪录比文字叙述的更有文献价值。

支撑一个电视台的节目形式有三类:一类是新闻,标志着一个台的政治立场;一类是娱乐性节目,标志着一个台的经济运作水平;一类是纪录片,标志着一个台的文化艺术水平。

塑其行易,塑其心难,所以“万法归心”,心正则权正,出于我心,归于公心。

节目的管理首先从人本身开始,对人本身的管理既是一种行为的约束,也是一种对情操、人品、人格的训练,才能够保持团队本身的质量。

尊重,始终贯穿在我与人的相处关系中,当然也是我管理中一脉相承的东西。

我认为每一个人内心深处都存在着善和恶的两面,不是哪个人绝对的好,哪个人绝对的坏,关键是他呈现出好和不好的时候,看你用什么环境激发他,用什么方式对待他。当大家都去抢一个东西时,某个人也会去抢;大家都谦让,他也不好意思伸手。只要你尊重他、信任他,一个有良知的人就会主动地做到值得你尊重、值得你信任。

人必须自尊,人必须爱自己才能学会去爱别人,你信任他就是帮助他去爱。所以我的理念是,在不信任你之前,信任你。

我更在意你接受新信息的能力和接受新信息的方法。这是一个人的价值。

管理的目的是达到自我管理。优秀的管理者则训练最差的那一个,使之成为最好的

大道无术。最重要的是修炼自己,首先改变自己、提升自己,而不是学什么与人斗的方法。

既然文如其人,为何不从做人开始?

我在审节目的时候,对自己有两个基本的要求:第一,不能说不好,只能说怎么样更好。第二,不是告诉你怎么改,而是激发你自己修改的欲望。

别用排斥的方式来接受我的信息。我更在意的是你的思维方法,包括接受新知识的能力,包括判断和处理信息的能力。

未来电视媒体节目主持人的竞争一定是在思维个性上的竞争。

我批评了你并不可怕,我对你失望才可怕。

柴静说,自己在陈虻身上理解了传媒这份工作所为何来,她总结为:让不知者知情,让无声者发言,让异见者表达,让争论者自由。

做节目,要学会放空自己,去感受。这是一个脱胎换骨的过程,超越自己是最难的。

我认为政策空间不是限制我们发展的唯一因素,我们自身掌握影像方式去传达信息和思想的能力,也是限制我们发展的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。

纪实影像有三个功能,或者说三种境界:叙事、抒情、思想。

在影像创作这个过程,视觉词汇更多的是一种创造,不是继承,是新的词汇,新的构图和新的运动,来体现你对事物的一种表达。

视觉解读能力是要训练的,你必须经历精读和泛读这个过程。

真实是无干扰的记录,是原汁原味的生活。

没有绝对的真实,任何一种真实永远取决于认知主体

从空间来说,真实就是角度;从时间来说,它是一个无限接近的点。

不要在生活中寻找你要的东西,而要努力感受生活中到底发生了什么。

生活中的任何一种发生,都永远是我们拍摄的机会,而不是我们拍摄的障碍。

那个时候我意识到,当你战胜痛苦以后痛苦才是财富。而你在痛苦之中的时候,痛苦就是痛苦本身

他说:“什么叫好片子?就是那些领导在家愿意看、开会不愿意表扬,同时又找不到理由枪毙的片子”。

深刻不是耍大胆,不是语不惊人死不休。

利用结构的力量深化主题。

创作需要的是思想,我深有体会,并不是每个人都有思想。咱们拿一个事摆在这儿,我跟编导说,你把要表达的思想写在纸上。第一,你有没有思想,第二,你的思想有没有价值,第三,你靠什么来表达你的思想。

结构就是如何选择配角。

结论是简单的,关系是复杂的。

一个创作者怎样变得成熟?陈虻经常挂在嘴边的叮嘱:你的视角有多宽,你观察一个事物的深度就有多深。当你的思维打开的时候,你就走向成熟。而任何事物只有当你去考虑它的复杂关系时,你的思维才会真正打开,而且一定要全线打开。往前面走的时候,一定要回头看,左右看,找到所有的相关者。

利用结构的力量加大背景,结构其实是信息组合。

细节的细节就不再是细节本身。

陈虻把媒体人的知识背景和思考角度称为思维的“坐标系”,他反复告诫大家:一个栏目,或者一个记者,必须建立自己对事物认知的坐标系。长期用统一的坐标去进行判断,呈现出来的结果就是这个栏目的理念。

纪实影像不是一种技术,它首先是一种思想。

他最后说的一句话,十年后仍然拷问我:“你有自己认识事物的坐标系吗?有几个?”

在开拍之前决定关注方面,在拍摄中发现价值,在剪接时表达主题,在观众收看时产生结论。

在剪接的过程中表达主题,媒体立场是通过对素材的取舍来完成的。

陈虻总结出考查编导的一句名言: 如果你觉得前期费心,你能够成为一个好编导;如果你觉得后期费心,你能够成为一个好职员;如果前期不费心,后期也不费心,你就该被开了;如果你前期也费心,后期也费心,你就是一个优秀的创作者。对这段话,外行人可能只是听个热闹,不一定理解它的价值。但内行人,应该听进去了,听明白了,记住了。

纪实影像最重要的不是技术,而是你对事物的选择和判断。

角度的变化,不仅改变了信息,还改变了信息的价值。

所以只有当你分析到这件事情可能有某种发生,可能有这样意义的发生的时候,你才有可能在这个时候保持你的拍摄状态。整个拍摄时机的选择,实际上是建立在一个合理想象的
基础上

以观众的未知作为剪辑的起点,并带着问号前进

说了和说清楚了,是两回事儿:信息的密度、落点、位置。

说清楚了和说精彩了,又是两回事:叙述的技巧。

不同的空间关系构成了不同的人际关系。人际关系决定谈话的方式、内容、深度。

先放在低层次的选题上,逐渐地把一个队伍锻炼出来。一旦这个空间开放,它就首先闯进去。

创新如果从内容、形态、角度三个层面同时进入,这个栏目必火无疑。

独,就是别人没有你有;特,就是你把自己独一无二的特点,用足,发挥得淋漓尽致。

外在形式越简单的东西,智慧含量越高,因为它已经不再依赖形式了,必须依靠智慧,所以,策划在当前电视行业中显现出越来越重要的作用。

在一个流行的话题中选择了一个另类的、非常规化的关注方式之后,你在这里面能够提出什么样的不同观点。

一个创意的产生,决不仅是个人的灵感,而是各种社会因素的集合。当你想到这个创意的时候,实际上它已经形成了一个社会需要。

精神产品的创作者永远是这样的工作,你不知道这事该怎么办有挑战性,这是最好的状态。

凡是那些人们不知道、或者不曾被合适地表现、不曾被真正理解的事物都是新闻。

细节的细节,其实就是对这个事情中的某一个局部不断的开掘、不断的深入,反过来可以折射整个事情的全貌。也就是我常说细节的细节就不再是细节本身。

他的部下,《社会记录》的策划王开岭,在陈虻去世后,写过一段评价陈虻的文字,曾经传诵一时: “一个性情温美的兄长,一个纯真的人生和社会理想主义者,一个在纪录片经验、新闻理念和美学体系上创下个人标签的人,一个以自己的额头、语句和手势招来崇拜的言说者,一个以才情和风度提升了男人品质的绅士,一个多愁善感、常因一段镜头而流泪的审片人。”但最后一句,让人心痛不已:“一个废食忘寐、生活极度简单终致身体报复的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