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旦你开始要对付虚妄,就会被卷入虚妄之中。
一位禅师就是实现了完全自由的人,而这种完全自由是所有人类的潜能。他无拘无束地生活在他整个存在的丰盈里。他的意识之流不是我们一般自我中心意识那种固定的重复模式,而是会依实际的当下环境自然地生发出来。结果就是,他的人格表现出各种不凡的素质:轻快、活力充沛、坦率、简朴、谦卑、真诚、喜气洋洋、无比善悟与深不可测的慈悲。他的整个人见证了何谓“活在当下”的真实之中。
学禅者最需要谨记的就是不要坠入二元思考。我们的“本心”一切本自具足。它总是丰富而自足,你不应离失本自具足的心灵状态。自足的心不同于封闭的心,它是颗空的心,是颗准备好要去接受的心
如果你有太多分别心的思想,就会画地自限。如果你太苛求或贪婪,你的心就不会丰富和自足。如果你失去自足的本心,就会无戒不犯。当你的心变得苛求,当你汲汲于想要得到什么,到头来你就会违反自己誓守过的戒律,包括不妄语、不偷盗、不杀生、不邪淫等等。但要是你能保持本心,戒律就会守好它们自己。
禅修是我们真性的直接表现。严格来说,身为一个人,除这种修行外,没有别种修行;除这种生活方式外,没有别种生活方式。
坐禅时最需要注意的是保持脊骨挺直。你的两耳和双肩都应该成一水平线。肩膀放松,后脑勺斜向上,正对天花板。下巴应该收拢,当你的下巴向上抬,你的姿势就不会有力量
你的两手应该结成“禅定印”,方法是:手掌朝上,右手手背放在左手掌中,两手中指的中间指节相触,两根拇指上举,指尖轻轻互触(就像是中间隔着一张纸)。这样一来,你的双手就会构成一个漂亮的鹅蛋形。双手应该贴住身体,拇指举在肚脐的位置。两只手臂自然下垂,微微离开身体一点点,就像是它们各自夹着一颗蛋那般。
如果想要真正地了解佛教,就应该依照此一姿势来修行。这些形式不是获得正确心灵状态的手段,采取这些姿势本身就是正确的心灵状态。
觉察呼吸就是觉察佛性
坐禅时,没有时间与空间观念
无时空分离,无善恶对立
做我们当下应该做的事,做我们必须做的事,这就是禅修。在这种修行中,是没有困惑存在的,如果你能确立这样的生活,就不会有任何的困惑可言。
在坐禅时,如果你想获得完全的平静,就不应该被心中出现的各种杂念困扰,应该任它们来、任它们去,然后这些杂念反而会被你所控制。
禅的本意是如物之所如去观物的本身,让一切自来自去。这是最广义的把一切置于控制之下。
只要有规则可循,你就拥有获得自由的机会。对规则不屑一顾的人,可别想要有任何自由可言。我们之所以禅修,正是为了获得完全的自由。
尽管心上会生起涟漪,但心的本性是清净的,就像是带有些许涟漪的清水。事实上,水总是带着涟漪的,涟漪就是水的修行。
杂念看似从心的外面进来的,但事实上,杂念只是你的心所产生的涟漪,只要你不为杂念所动,它们就会逐渐平伏下来
“心包含了―切。”当你以为有什么从外头进来了,那只是意味着你的心上浮现什么。没有任何在你之外的东西可以引起困扰。你心上的涟漪是你自己制造出来的,如果你让你的心如如呈现它自身的样子,它就会变得平静。这样的心称为“大心”。
如果你的心与某种外在的事物产生连接,它就会沦为一颗“小心”,一颗有限的心
水与涟漪合而为一,大心与小心合而为―。当你能这样去理解你的心,你就会有安全感。
因为我们把人生各方面都看做是大心的开展而加以品味,所以并不眷恋任何过度的欢乐。就这样,我们拥有了从容自若,而正是为了拥有这种从容自若,我们才需要坐禅。
你应该对心中的野草满怀感激,因为到头来,它们将会滋养你的修行。
严格来说,在修行时,任何刻意的努力都是不好的,因为这会助长心产生更多的涟漪。另一方面,没有努力,绝对的宁静也是不可能达到的。我们必须有所努力,但又必须在这努力的过程中忘掉自我。在这个领域,既没有主体性也没有客体性。
你应该把心念集中在呼吸上,直到不再意识到自己的呼吸为止。
我们唯一应该做的,是把心念集中在呼吸上,这就是我们真正的修行方式。这么做的话,你的努力就会愈来愈细致。刚开始时,你所做的努力是相当粗糙而不清净的,但透过修行的力量,这种努力会变得愈来愈清净。当你的努力变得清净,你的身与心也会变得清净。
一旦你明白了你有清净自己和清净周遭的本具力量,你就能够正确而行,能够从你周遭的一切学习,并对周遭的一切变得友善
但具体的修行方法应该只管以正确的姿势打坐,并且专注于呼吸。我们就是这样禅修的。
那些轻轻松松就能把打坐练好的人,通常都要花更多时间才能掌握到禅的真实感和禅的精髄。但那些觉得禅修极为困难的人,却会在其中找到更多意义。
在你自身的不完美中,你会为你坚定的求道之心找到基础
当你感到心情沉重,最好的方法就是坐下来打坐,除此之外,没有其他方法可以安抚你的创痛,没有其他姿势可以给予你力量去接受你的烦恼,只有坐禅的姿势可以帮助你。采取坐禅的姿势,你的身与心都会获得巨大的力量,能够依事物的如如面貌接受它们,而不管它们怡人还是不怡人。
当你坐在你的烦恼中央时,下面哪个要更真实呢?是你的烦恼还是你自己?透过坐禅,你会体悟到这一点
当你发现你的修行毫无效果,你反而不会刻意压抑杂念,而杂念就自然停止了。这时候,你就会进入“色即是空,空即是色”的阶段。
停止心念并不意味着停止心的活动,它的意思是,你的心应该流遍你整个的身体。
众生无达誓愿度
烦恼无尽誓愿断
法门无量誓愿学
佛道无上誓愿成
没有其他方法可以让你获得宁静安详。心的平静不意味着你应该什么都不做,真正的平静应该在活动中寻找。所以,我们说:“在不动中寻静容易,在动中寻静难,但只有动中之静才是真正的静。”
只有在没有计较心的情况下,你才是真正在做事。你坐禅,不是为了坐禅以外的目的而坐。
哪怕太阳从西边出来,菩萨的道路仍然只有一条,他的道路就是在每一时刻表现他的本性与真诚。
禅不是某种兴奋,禅只是全神贯注于我们一般的日常事务。
如果你的心是宁静、恒常的,那么哪怕你身在喧闹的世界中,仍然会不为所扰。尽管身处喧嚣和变迁的中心,你的心仍然会静默而稳定。
修行中最重要的事情是:要有正确的努力。朝正确方向所做的正确努力,是不可少的。
如果你以“无所成”的心态去做一件事,它就会包含正面的素质。相反的,如果你投人一些特殊努力去做一件事,它就会多出一些不必要的、多余的成分。
即使你什么都不做,坐禅的本质都随时与你同在。但如果你企图把它找出来,企图看看它的本质,结果就是什么都找不到。
不要把目光放在特定的东西上,不要想取得某种特别的成就。在你自己的清净本质中,你已经拥有了一切。倘若你明白这个最终的事实,就会一无所惧。你也许会碰到一些麻烦,却不会感到恐惧。一个人碰到麻烦时不知道那是个麻烦,这才是真正的麻烦。
如果你执著于你做过的事情,你就会被自私的观念所缠缚。我们常常会以为自己做了好事,但实际情形也许并非如此。
如果你的思想在你的活动上留下了痕迹,你就会执著于那个痕迹。
我们不应该忘记做过些什么,但却不该在记忆中留下一个多余的痕迹。留下痕迹和记忆往事是两回事。我们有必要记得自己做过些什么,但却不该执著于这些做过的事
一刹那接着一刹那,我们都在创造一些东西,而这也是我们生命的喜乐。但这个在创造和给出东西的“我”并不是“小我”,而是“大我”。
人生真正的智慧在于知道我们走向彼岸的每一步,实际上都是到达彼岸本身。
道元禅师说过:“布施是无执。”也就是说,单单无所执的本身就是一种布施。
当你不执著于一项事物时,那意味着你意识到它的绝对价值。你做的任何事都应该基于这种觉知,而不是自我中心的价值观念。
我们应该日复一日忘掉我们做过的事,这是真正的无所执著。我们应该做些新的事情。做新的事情当然要以旧的事情为前车之鉴,但我们不应紧抓着做过的事情不放,而是只要去反省就好。
只要你的修行是建立在贪念之上,只要你是以一种理想主义的方式来坐禅,就不会真的有时间去实现你的理想。此外,你也会牺牲掉修行的真义。因为你的眼睛总是看着前面,你就会为未来的你牺牲掉现在的你,最后只落得一无所得
我们的修行方式不设定任何特定的目标或目的,也不崇拜任何对象。
只要你在修行时设定了什么特定目标,你的修行就无法完全帮助你。
不管在任何环境之下,你都不能够忽视佛,因为你自己就是佛,只有这个佛能完全帮助你。
当他不自觉的时候,他会拥有一切;但当他自觉的时候,就是个大错误了。
道元禅师说过:“研究佛法是为了研究自己,研究自己是为了忘掉自己。”当你执著于你真实本性的一时性的表现时,那么谈谈佛法是有必要的,否则你就会把一时性的表现当成真实本性。
要解决烦恼就是要成为烦恼的一部分,与烦恼合而为一。
因为迷失了自己,烦恼对你来说就会成为真正的烦恼。当你没有迷失自己,哪怕你碰到麻烦,都不会觉得它们是什么烦恼
当你成为你,你就会以事物的本然面貌看待它们,与周遭浑然为一。
了解空性的人却总是能以事物的本然面貌接受它们。他们能欣赏一切,不管做什么,他们都总是能以坚定不移来化解烦恼。
如果你以一颗清净的心来聆听我们的教法,就会把这些教法当成你本已知道的事情,并接受它们。这就是所谓的空性或全知,也就是无所不知
你不应该对任何看到或听到的事情感到惊讶。如果你只是把事物当成你自己的回声,你就没有真正看见它们,没有以它们的本然面貌去接受它们。
我们应该为下一个开悟做准备,我们需要的不是一次开悟,而是一次又一次的开悟,如果可能,最好是一刹那又一刹那的开悟。这才是真正的开悟,它既存在于你获得开悟之后,也存在于你获得开悟以前。
不要刻意迎合别人,最重要的是如实表达你自己,这样你才会快乐,别人也才会快乐。
我们说话时,总牵涉主观的意向和情境因素,所以完美的表达是不存在的,任何语句多少总是有所扭曲
所谓“终极的事实”,指的并非永恒不变的事实,而是每个当下的事实。你可以称之为“存在”或是“实相”
要是别人说的话让你不高兴,你应该把感觉表达出来,但不必加上任何额外的评论。
真正的沟通是以彼此的坦率为基础。
我们在聆听时应该只是聆听,不要试图从偏颇的观点去理解我们听到的话,这就是我们谈论佛法或聆听佛法时应该有的方式。
如果你对某人说什么而他不赞同,不要尝试从知性上说服他。不要跟他争辩,只要听他的反对意见,让他自己发现自己错在哪里。
不要把观念强加给别人,而是与对方一起思考。如果你觉得自己赢得了辩论,那一样是错误的态度。试着不要去争辩,不要有争胜心理,只是聆听就好,但我们要是摆出辩输了的态度,那也是不对的。
大心是你要去表现的,不是你要去猜度的。大心是你本自具足的,不是你要去寻觅索求的。大心是透过我们的活动来表现,是我们应该去享受的。
有时我们的烦恼来自大心的过于复杂,有时则来自大心太过简单,以至于无法去猜度它。
对你的人生来说,一个烦恼是不是真正的烦恼,取决于你的态度,取决于你了解的深浅。
生与死只是同一件事,明白这点之后,我们将不再恐惧死亡,生命中也不会有实质的烦恼。
我们对佛法的了解不应该只是知性上的理解,真正的了解存在于确实的修行本身。
当你相信我们的道路,开悟就存在你心中。如果你正在修行却无法相信当下修行的意义,那你就什么都做不成。
当我们去除了“我”的观念,就能够以佛的眼光来看待人生。“我”的观念只是迷执,会蒙蔽我们的佛性。
佛教的基本教法是“无常”,也就是变动不居。
在痛苦中寻找快乐,是我们接受“无常”此一真理的唯一方式。
你是独立的,我也是独立的,各自存在于一个不同的刹那。但这并不表示我们是相当不同的存在,我们事实上是同样的一回事。我们既相同,又相异。
活动中自有和谐,而有和谐处就有“静”。
当你从事某个活动,只要你的心能够专注,且保有信心,那么,你心灵状态的本质就是活动的本身了。
“柔软心”就是一颗柔顺、自然的心。如果你能有这样的心,就能享受生命的欢乐;如果你失去它,就会失去一切。尽管你自以为拥有什么,实际上你一无所有。
自然是某种独立于一切的感觉
如果你刻意去追寻自由,就不会找得到自由。在得到绝对的自由之前,你必须先拥有绝对的自由,这就是我们的修行。
当你刻意去坐禅,就会创造出“你”或“我”这样的具体观念,也会对坐禅产生某些定见。如此一来,你就会把自己和坐禅分成两边,你在其中一边,坐禅在另外一边。这样,你与坐禅就会变成两回事。
当我们的思维够柔软,就称为“泰然之思”,这样的思维总是稳定的,这就是“正念”。
如果能够把开悟放在你的修行或思考前面,你的修行或思考就不会是自我中心。我所谓的“开悟”,意思是相信“无”
如果你了解到,自己只是真理的暂时体现者,就不会再有任何烦恼。
爱与恨是同样的一回事。我们不应该单独执著于爱,我们也应该要接纳恨。不管我们对野草观感如何,我们仍然应该接纳野草。如果你不喜欢它,你大可不必去爱它;如果你爱它,那你就去爱它。
“学习什么就是为了了解你自己,研究佛法就是为了研究你自己。”
生而为人就难免会有许多烦恼,但这些烦恼实际上并不是烦恼。这些烦恼是被创造出来的,是我们那些自我中心的观念放大而成的。因为我们放大了什么,烦恼就由此而生
坐禅的时候,你的心会完全静下来,感受不到任何东西,你只是坐着。但你从打坐中得到的静,却会在你的日常生活中发挥激励作用。
努力的意义在于努力本身
对于我们来说,拿佛教来与基督教比较是没有意义的。佛教就是佛教,而佛法就是我们的修行。当我们抱持着一颗清净心来修行时,我们甚至没有自觉到自己正在修行。
那些只是执著于努力的成果的人们,将没有任何机会去品味,因为成果永远不会到来。但如果你的努力是一刹那接着一刹那,从你的清净本源流泻出来,那么你做的任何事情都会
有益处,而你也会对你所做的任何事情感到满意。
行、立、坐、卧是佛教的四种基本活动或行为方式。
禅修就是要让我们不执著
只有在坐禅时,你才会对心的这种空寂状态有最清净、最真切的体验。严格来说,心的空性甚至不是心的一种状态,而是心的原初本质,这是佛陀和六祖都体验过的。
有什么东西梗在你的意识里头时,你就无法获得真正的从容自若。想要获得完全的从容自若,最好的方式是忘掉一切。
一旦你开始要对付虚妄,就会被卷入虚妄之中
在坐禅时,我们就会证得佛性,我们每一个人都是佛。
它就是禅心,一个很大、很大的心,这个心就是一切你看得到的东西。你的真心总是与你看到的任何东西同在,尽管你不自知,但你的心就在你每个当下所看到的东西。